幻灯二

沈从文的(沈从文的励志故事晚生80年,沈从文才是当今最励志网红)

一、世界那么大,我不止去看看

还记得几年前的那封红极一时的辞职信吗:“世界那么大,我想去看看。”仅仅九个字,却像平地一声雷,不仅唤醒了女主的心,也唤醒了许许多多忙碌又迷茫的心。

如今,四年过去了,女主从大理走到重庆,从成都走到杭州,从乌镇走到南浔,可谓实现了自己的理想。只是人们似乎不太关心她如今的生活,而是久久沉醉于当初的那封信里。

因为那封信,实在是太有力量了。

读沈从文的过去,才发现沈先生的故事远比这个有力量得多。

沈先生并没有对外界呐喊,但我们听到他内心那强烈的声音。

所谓大音希声,大概就是这样了。

为了心底这个声音,沈先生不声不响,却用了二十年的努力去做到。他将所有的力量都藏进了柔软里。

在那偏远的湘西,苗人、土匪、军阀交错。小小少年,只身一人,摸爬滚打。他敢于坐不曾坐过的船,去不曾去过的地方,见不曾见过的人,做不曾见过的事。名义上他是在追求“混一口饭吃”,骨子里,他是在追求“改变”。

改变可以给他带来莫大的勇气。

改变让他兴奋,哪怕只有十几岁,这兴奋却足以抵御各种艰难困苦、掩盖离家相思。

他喜欢听别人说话,但他自己并不太爱说话。因此,他与周围环境总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。他不抽鸦片,无论怎样引诱他,都不抽。他不打牌。

他爱发呆,爱读书,爱写字,在有限的条件里极尽所能去亲近书、亲近有书和爱书之人。

他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:我要走出去。

只是,要去哪里,要做什么,这个小小少年也不得知。他只是想过一种不一样的、有意思的人生。

有上司看上他,为他介绍“美妇”,他并不心动。

于他而言,“远方”的力量胜过一切。

终于,这个原本可以在原地混个一官半职、娶几房姨太太过平常日子的小少年,冲破了心底最后那根弦。在最后一次“痴呆想了整四天”后,作了一个决定:

“尽管向更远处走去,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,把自己生命押上去,赌一注看看,看看我自己来支配一下自己,比命运来处置得更合理一点儿呢还是更糟糕一点儿?若好,一切有办法,一切今天不能解决的明天可望解决,那我赢了;若不好,向一个陌生地方跑去,我终于有一时节肚子瘪瘪地倒在人家空房下阴沟边,那我输了。”

没有所谓的人生导师,自己就是自己的人生导师。听从心底的声音,向着那光亮的地方,奋勇前行。

于是,一路北上,“从湖南到汉口,从汉口到郑州,从郑州转徐州,从徐州转天津,十九天后,提了一卷行李,除了北京前门的车站,呆头呆脑在车站前面广坪中站了一会儿。”

于是,在北京西河沿一家小客店,旅客簿上留下了这行字:

“沈从文年二十岁学生湖南凤凰县人。”

——这一行字,足以让人哽咽,让人热泪盈眶,它蓄积着生命的柔软与力量。

二、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,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

有些人,穷其一生在学着如何做一个有趣的人。

沈从文却天生一个有趣人。且是绝顶有趣之人。

他仿若一张白纸,对一切新奇的事物都有着极大的、近乎贪婪的兴趣。他的灵魂需要一切新鲜的事物来喂养。

他天生一个美学家,能于一切寻常之事里发现它的趣味。

他的一生,若一个天真的孩童,永远好奇地打量着这美的世界。

“我读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。”

沈先生所说的“大书”,是自然,是生活,是书本以外的一切未知。

年幼时,因讨厌端端正正地坐在私塾里听先生讲书,想尽一切办法逃学。为了避免大人的责骂,在上学路上就把书篮寄存到一个土地庙里去,因为“那地方无一个人看管,但谁也用不着担心他的书篮。”

逃了学,去看天看云看花看草看蟋蟀,看别人绞绳子、织竹簟、做香,看人下棋,看人打拳。甚至于人家吵架,他也看,“看他们如何骂来骂去,如何结果。”

真真是十足一个有趣人。在他眼里,一切的日常、寻常,都如此有趣。

就算是被罚跪房中,他也能乘着想象的翅膀,飞到一切动人有趣的事物上去。

军阀混战,小小山城,杀人随处可见。小小少年“就走过去看那个糜碎了的尸体,或是拾起一块小石头,在那个污秽的头颅上敲打一下,或用一木棍去戳戳,看看会动不动。”

这种有趣,又有了一点湘西的“匪气”。就如,沈先生说自己玩赌骰子,“谁也不能在我面前占便宜,谁也骗不了我。”

人生不长,就该活色生香。

但沈先生的活色生香是悄然的,沉醉在心底。

与外界他并不过多言语,因此有人觉得他“呆”或者“疯”。其内心却行云流水,五彩缤纷。

多年后,为着将这绚烂付诸于文字,没上过几天学的他刻苦练习,各种文体逐一尝试,成为圈里的“高产作家”。而他自称为“习作”的《边城》、《长河》、《湘行散记》等成为穿越时空的经典名作。

他活得纯粹,他的作品亦纯粹。然而,没想到正是这纯粹迎来了他的黑暗。他被批斗得一无是处。

好在他的内心仍然绚烂。

二十岁的时候刚来北京,就被这里古色古香的一砖一瓦一物所吸引,从此他就跌入了古文物的世界里去。不曾想,这也成为了他日后生命里新的增长点。

坛坛罐罐,花花朵朵,绫罗绸缎,一丝一缕,在他眼里、心里都是动人的。它们就如从前的文字,温暖着一个半百老人的心。

我们读他的《花花朵朵 坛坛罐罐》,翻看他的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》,都是些文物考古考证的史料与心得,相比那空灵又悠扬的小说,相比那温婉又绵软的书信,有点枯燥,却又盛载着更多。

它们是一个人用尽下半辈子盛开出的生命之花。

一半心门关闭,另一半心门开启。

人生的转折起伏,唯有绝顶有趣的人才耕耘得如此丰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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