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灯二

4月1号张国荣什么日子(张国荣励志故事2019年4月1日,我拨通了张国荣的电话)

文丨春秋十二郎

2004年,蔡康永出了一本书叫《那些男孩教我的事》。

在书里,他记录了一个让媒体和读者都格外关注的“月光男孩”。

有一次,“月光男孩”因工作前往台湾。蔡康永受朋友嘱托,对他尽了一次地主之谊。夜阑时分,他带男孩回自己家下榻,后者却孩子气地躺在他的沙发上,贪婪地欣赏着当晚的月景。

男孩要蔡康永躺在沙发旁边的阳台上,与他对坐赏月。蔡康永面露难色:“如果我不小心翻下去的话,可能会死掉哎。”

男孩笑了笑,认真地看着他:“我一定会抓住你,我不会让你掉下去。”

末了,他又补充了一句:“我发誓。”

后来,“月光男孩”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24楼的窗台上纵身一跃,身边并没有一个抓住他的人。

他从人间坠落的那天,是2003年的4月1日。

说来奇怪。

在这之前,愚人节本是一场无恶意的全民狂欢,是一个为减轻生活压力和消解敌意而存在的节日。

但从那以后,人们似乎更乐意在这一天,放上一首《千千阙歌》,观看一张老碟,在朋友圈里发一张旧照,回味属于“月光男孩”的风华绝代,所有的社交媒体都弥漫着一股悲怆的气氛。

张国荣这三个字,确实有一种特殊的魅力。

他的存在改变了一个时代,他的离去又改变了一个节日。

直到今天,他依旧在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影响着这个世界。

2013年,在那场群星悼念张国荣的“继续宠爱·十年”纪念演唱会上,梁朝伟现身舞台,与哥哥进行了一场隔空对话:

“有一次,我不小心按错你的号码,我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。我说:‘不如,我们从头来过吧’。”

当号码拨通后,现场数万人,都听到了那个久违又熟悉的声音:

“Please leave a massage,请留言。”

16个寒暑倏然而过。今天,我想重新拨通那个号码,给远在天堂的Leslie留下几句话。

相信你临走时,对人间依旧有许多挂念吧。你可知你走后的16年里,世界变成个什么样子吗?

Leslie,世人都知道,你生前很乐意提携娱乐圈里的晚辈们。

早些年间,那个躲在电台花园里抽烟的小伙子,因为被你善意提醒了一句话,而戒掉了抽烟的陋习。

他永远都记得,你那天悄然走到他身后,用一把沙沙的声音告诉他:

“我都能戒烟,你也戒啦。你的声音这么好,要爱护啊。”

直到今天,他都很后悔,当年错愕之中没有对你作出回复。

这个叫陈奕迅的年轻人哪里想得到,你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天王巨星,会对这个初出茅庐的选秀新人加以关注呢?

但他真的把嗓子爱护得很好,无论是深情款款或力竭声嘶,他都能唱到人心里最疼的那块地方。

你走之后,幸好有他,扛下了粤语歌的大旗。

他在节目中说,你的音容笑貌和唱歌方式,早已融进他的血脉里。

Leslie,比起陈奕迅,你或许更记挂古天乐和古巨基。

毕竟,他俩是你在电台节目里“钦点”的接班人。

那时,吴君如问你,演戏和唱歌方面,最看好的新人是谁。你笑着告诉她:

“其实我很不喜欢提接班人这种说法,因为无形之中会给他们一种很大的压力。但如果非要我说的话,唱歌方面我很看好古巨基,演戏的话,那就是古天乐。”

那一年是1994年,四大天王如日中天,从记者改行当歌手的古巨基正在歌坛的边缘苦苦挣扎,而被爆出曾因打架入狱的古天乐更是前途堪忧。

你的一句话,让接不到戏的古天乐成了《神雕侠侣》里的杨过,许多年轻女孩对他“一见误终身”,从此走上演艺之路的快车道。

你在世时,他还是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。16年后的今天,他成了个肤色黝黑的中年大叔,因为一款网游,让世人爱上了港普。

在网友都跟着他的广告词而鹦鹉学舌的时候,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在内地盖了100多所希望小学,为贫困山区打了几十口水井。

为了做公益,自己穷到一直在用一款老旧的滑盖手机。

可惜的是,为了让更多孩子们上学,他接了许多烂片,如今人们很难承认,他能扛下你演艺事业的大旗。

但他众望所归地成了香港演艺人协会的会长,继承了你的善心,一直在为香港演艺界与内地的公益事业出走奔波,不辞劳苦。

古巨基的故事则比较坎坷。

唱了许多年的歌都没红起来,他跑去演琼瑶剧,靠影视的知名度来反哺唱歌。熬了十几年,才熬成香港乐坛的一线歌手。

但那时,你已离开他许多年了。

或许,听到这里,你该很开心,因为这些后辈们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与帮忙。

但坏消息也有一个。曾经你力捧的新人陈冠希,在你去世后的第五年爆出了惊天丑闻,从此退出了香港娱乐圈。

当年你对他何止偏爱,简直宠溺。为他写歌,帮他站台,替他买好看的衣服,让他一夜之间成了娱乐圈里最靓的仔。

他在你的呵护与支持下,肆意生长,横冲直撞,最终撞在了一道“门”上,头破血流。

年少轻狂的代价总是昂贵的。你虽不曾有过,但想必也见过许多。

不过好在,这个被你宠坏的年轻人已经认清了世界运行的规则。

他开了潮牌店,把“中国制造”的名声在海外打得很响。他成了中年大叔,结了婚生了孩子,学会了持续性认怂与间歇性发疯。

他说:世界很混乱,我只想做个好爸爸。

虽然很平凡,但也是一个好的归宿,对吧?

还有,那个你一直关照的小妹妹刘嘉玲,后来嫁给了你的好朋友梁朝伟,现在活成了大女人的典范,好不自在。

那年她的“绑架门”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,你正是病重之际,却仍然换上衣衫站在了游行队伍的最前排,替她伸张了正义、撑起了腰杆。

当年,你为了哄她开心,去鲜花店为她订制了一株90厘米高的桃花送了她。

如今对于她而言,金钱、荣誉、爱情,所有世俗的欲望都已得到了满足。

只是她每年依旧会去同一家店订购一株一模一样的桃花,并在心里慨叹:

你若能与桃花一般,在她身边常开不败,那该有多好。

Leslie,世人皆知你心底有个放不下的人。

其实,你走后的16年里,你爱的那个人也一直未曾忘却你。

今天,他在社交软件上发了一张你俩的旧照,配了两句话:

过去多少快乐记忆,何妨与你一起去追。

这些年,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你。

人们都还记得,当年恋情曝光之后,香港无数媒体日夜守在你家门口,将各种长枪短炮对准你和唐先生,等待你在镜头前作出一个回应。

而你呢,只是毅然决然地牵起了唐先生的手,留给世人一个决绝又果敢的背影。

你当然知道公开这段恋情会引来怎样的惊涛骇浪,但你还是选择了与恋人共同面对这一切。

你说:“见不得人的,从来都不是我。”

还记得恋情公开之初,媒体对唐先生有着诸多恶意的揣摩。你没有辩解,而是替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:

父亲病重瘫痪之时,你从英国辍学回港,刚刚涉足娱乐圈。那时候,你唱片销量不佳,唱功被外界嘲讽为“鸡仔声”,在酒吧里唱个live都会被人嘘下台。

在你打工、摆地摊赚取家用的时候,是唐先生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,托朋友转交给你,帮你渡过难关,并将此事掩盖了十几年。

你质问那些怀疑唐先生的人:

“锦上添花的人数不胜数,而能够真正雪中送炭的人又有几个?那时我一没名气,二没财富,却只有他能够这般对我。这样的人,怎能不令我感动和珍惜呢?”

对于你们而言,此生不能执手相伴终老,或许是最大的遗憾。

但你们却让后人懂得,爱情最好的样子,不是天长地久,而是两不相负。

Leslie,在你生前,“性取向”一直是你被他人嘲笑的缘由。

1997年,第34届台湾金马奖的颁奖礼上,你因《春光乍泄》而获得影帝的提名。

你与影帝的奖杯失之交臂尚不足惜,但评委会因为你的性取向而给出的“本色出演”的解释,却让影迷出离地愤怒。

那场颁奖礼如今已经成为金马奖历史一个抹不去的污点。台上的主持人调侃同性恋群体:

“像我这么资深的演员,演了几十年的戏,但《春光乍泄》这样讲男人与男人的爱情故事,我可演不了。”

导播蓄意将镜头切到你脸上,你面带微笑,从容沉静,不动声色。

可谁都能从你眼神里读出那种孤寂与落寞。

12年后,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蔡康永,在综艺节目里哭着替同志群体道出了心声:

“我们不是妖怪,我们可以很好地活在这里。”

人们终于明白,爱情可以跨越了性别、年龄、种族的世俗偏见,是人类最单纯的本能。

这个世上,关于爱情,只有错的人,没有错的性别。

人们花了好久好久才明白这一点,对你而言,是不是已为时过晚呢?

Leslie,音乐与表演是你一生所爱。

可如今娱乐圈里歌手与演员们的现状,真的不容乐观。

记得刚出道时,你唱歌声线单薄,高音发紧,饱受听众与媒体的诟病。

第一次公开表演,台下的观众冲你喊:“早点回家歇着吧!”

你为了活跃气氛而扔下台的帽子,又被人毫不领情地扔了回去。

歌舞厅的老板跟你说:“要不然算了,你可能不适合唱歌。”

你跑去洗手间大哭一通,哭完之后说了句:

“除非是我自己光荣地退出,否则谁也别想赶我走。”

一句慷慨之言,你用了四五年的时间去实现。每天对着收录机模仿其他歌手的发音与唱法,最后融会贯通成你独有的“荣氏唱腔”。

香港市民都知道,后来演唱会时,台上的余音绕梁与台下的山呼海啸,都来自你精益求精的勤学苦练。

“连张国荣都要熬10年才有今天”,成了当地小朋友从小听到大的励志故事。

只可惜,现在许多像你一样选秀出道的歌手,都已不再追求音乐的素养与唱功的极致了。

跑调、破音、假唱,都是家常便饭。买榜、抄袭、雇水军也已屡见不鲜。钻研音乐不如多跑通告,好好唱歌比不上花钱买热搜。

过去一首金曲能听十几年仍觉回味无穷,如今一波又一波的口水歌轰炸着大街小巷,却再也激不起听众心里的半点波澜。

在你所处的年代里,只有拿出了好作品,才配称得上是偶像;

在我所处的时代中,即使成为了偶像,也可以拿不出任何作品。

当《霸王别姬》在戛纳斩获金棕榈大奖时,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华语电影的新起点。

26年过去了,当程蝶衣成为华语电影史上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时,你会不会为当下的影视环境扼腕叹息?

记得当年史燕生、张曼玲夫妇被聘请为你的京剧顾问,头一次见面,你便能亲自跑到王府饭店门口,替两位名家开车门,言语里满是谦逊与崇敬:

“史老师、张老师你们好,我是你们的学生,我叫张国荣。”

这句话,史燕生一直铭记于心。他曾告诉记者:

“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不说‘我是张国荣’,而是‘我叫张国荣’,是从心底里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学生的位置,太难得了。”

与你相比,现在的艺人对艺术缺少了敬畏、缺少了专注,却平添了狂妄与自满。

鲁迅曾说:“造化常常为庸人设计,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。”

当山寨电影节遍地、野鸡奖杯明码标价之时,许多新人演员早已不愿意学你那般勤勤恳恳,为了一个角色,提前半年跑到北京学戏。

当拍戏不用替身、受点皮肉之苦都可以自称敬业之时,你高烧40度坚持压腿、为戴凤冠一日不进水米的故事,又何足道哉?

时代变了。若你健在,看到这幅光景,内心也会痛吧?

Leslie,痛苦发生的日子里,其他事情也在发生着。

医生证实了你的死亡与情绪无关,是纯粹生理上的抑郁症,是一种很严重的疾病。

人们不再将抑郁症看成是“心理脆弱”的表现,社会各界对抑郁症患者的认知与关爱又提升了一个层次。

你所关心的“小朋友”们,大多已经结婚成家,各有归宿。无论是演戏还是唱歌,你所看好的人,都修炼出了精湛的水准。

只是提起你时,所有被你关心过的人,都忍不住要鼻头一酸,泪流不止。如果有机会,多少人会希望能像你电影里说的那样:

“不如,我们重新来过。”

你曾经在告别演唱会上问观众:

“你们会不会很快就不记得我了?

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。

我希望的是,如果有朋友问起你们,

80年代的香港歌星里面都有谁?

你们随便提起我,

我就很满足了。”

若你真的在天有灵,看到许多人会在这一天怀念你、追忆你,大概也会很开心吧?

Leslie,你离开的16年里,世界变化好大。

曾经冲你汹涌而去的舆情早已风平浪静,曾被流言与偏见所束缚的我们也已看清是非。

但这16年里,有些东西却一直没变。

比如“一笑万古春,一啼万古愁”的虞姬,比如“将往事留在风中”的旋律,再比如你一笑一颦皆是颜色的绝代风华。

Leslie,倘若你听得到这通电话,请你听世人把那首《当爱已成往事》再唱一遍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们好想对你说声抱歉,好想对你说声再见。

也好想告诉你一声:

“你不曾真的离去,你始终在我心里。”

—The End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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