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灯二

莫奈给妻子的画像(莫奈的励志故事莫奈:我一生只做两件事,画画和爱你)

2014年,印象派大师莫奈的作品来到了魔都展出,从开展当日开始每天排长队,两三个小时才能入场;一幅《睡莲》来到成都,展览未结束就已经吸引110万人次到场欣赏。在国内都如此,更别说莫奈的作品在全世界的受欢迎程度。

他的画作拍卖最高价不过世界排名第42名(8960万美元),却是因为大多数作品都被博物馆作为镇馆之宝收藏,根本不会进行买卖。

《睡莲》

印象派,这个名字来自于莫奈最著名的作品《日出,印象》,这种风格现在已经被大众所欣赏和接受。然而在它刚开始成型的时期,印象主义这个词,本身就是一个贬义词。

十九世纪,无论是学校教的,还是艺术界认可的画作,都是笔触细腻得几乎看不见痕迹,画面写实而唯美的作品。哪怕是在艺术接纳度极高的法国,萨金特的《高特鲁夫人》展出的时候,依然引发了巨大的争议。

萨金特《高特鲁夫人》

在这样的审美浪潮之下,莫奈和雷诺阿等画家的印象派画作,仿佛误入维密走秀舞台的一位胖女孩,粗糙而笨拙。莫奈的绘画审美甩开普通人一百多年,但是他的一生却不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《西游记》,更像是一位僧人的修行日记。

莫奈的人生真的很简单,一件事:画画;一个人:卡米尔。

眼睛瞎得几乎连画架都找不着了,还是要画画;卡米尔病重撒手人寰,余生还是爱她。

《穿日本和服的卡米尔》

和很多商人的孩子一样,莫奈有一个希望能够子承父业的父亲;但是和很多艺术家一样,他有一个支持他画画梦的母亲。作为歌手的妈妈肯定不会想到,几百年后儿子的画作能够成为世界名画,她只希望他能够用仅有的一生做喜欢的事。

也许是因为有个商人爸爸,莫奈不仅是个画画天才,还挺会做生意。十几岁的时候,仅仅靠自学,他的木炭笔漫画就已经小有名气,一幅还能卖个十几二十法郎给自己当零花钱。

莫奈的第一位美术老师,是一个叫雅克·弗朗瓦索·奥查德的人,他的师傅来头可不小——雅克·路易·大卫,哪怕你没听说过他的名字,也一定看过他的这副《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口的拿破仑》。

还有这幅几乎成为恶搞名画榜单前十名的《马拉之死》。

虽然师祖是新古典主义画派的奠基人,画风严谨,技法精工,莫奈的代表着却看不出半点这位师祖的影子,真正把莫奈带上印象派大师道路的,是水手之家出身的欧仁·布丹。他带着莫奈学习油画的技法,到户外去写生,记录风景。

莫奈最常用的“户外写生”法,就是布丹教给他的。

欧仁·布丹的画作,是不是和莫奈的作品相似度更高

一边在学校学画画技法,天气好的时候跟好友去户外写生画画,莫奈的青春可以说是相当快活了,然而一切都终止于16岁母亲的离世。

原本爸爸就总是念叨,啥时候儿子画腻了就该考虑到店里帮忙,想想以后做生意的事,唯独靠着妈妈的支持,莫奈才走到了这一步。没了这最后一道防线,莫奈在爸爸身边呆不下去了,为了接着画画,他离开了学校和他的阿姨一起生活。

《干草堆,日出》

但是没有人可以无拘无束地只考虑自己喜欢的事情,1861年,莫奈应征加入了非洲轻骑兵第一团,要求服役七年,交钱的话就可以免除兵役。

莫奈的爸爸生意经营得不错,根本不差那几个钱,但是莫奈却表示:出去了我也不会回家做生意的,我要画画!爸爸一气之下,拒绝付钱,留莫奈自己在军队中生活。

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,入伍一年多莫奈就患上伤寒,阿姨于心不忍,跟莫奈约好,如果出去之后莫奈乖乖地把艺术学院的课程上完,就带领他回家。这样莫奈才免除了七年的兵役之苦。

1861年《画室一角》

完成学业,进阶职业画家之后,莫奈才发现相对于画画这件令人身心愉快的事情而言,维持生计是一件多么现实的事。

在十九世纪中旬的法国,画家想要出名和赚钱,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在法国官方的艺术沙龙(后文简称沙龙)上展出作品。但是画家这么多,沙龙当然不能全数展出,甚至有五分之三的“投稿”都会被拒绝,所以沙龙也被冠上了一个“拒绝者沙龙”的名号。

沙龙的宠儿,当然是符合大众审美的精致细腻的画作,风格相当受限。连印象派创始人马奈的作品,都一样会被拒绝。但是才华横溢的莫奈,却凭借海上景色的画作成功跻身沙龙。

彼时莫奈二十几岁,正值青春年少,在沙龙里尝到了成功的甜头,家里人也决定继续资助他画画,无忧无虑。甚至还因为一次画作,遇上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——卡米尔。

前面说到,马奈大师曾经被沙龙拒收的作品,正是借提香的名作重新创作的《草地上的午餐》。为了致敬马奈大大,在他的《草地上的午餐》被拒绝的两年后,莫奈也决定画一幅同主题的画作参加沙龙。

马奈《草地上的午餐》

《草地上的午餐》也是一幅写生画作,既然是写生就必须有模特,而莫奈找的其中一位女模特卡米尔,却让莫奈的视线离不开她的笑容。

最后莫奈交上去的,已经变成了卡米尔的画像《穿绿裙子的女士》。很多人说,莫奈是因为英雄难过美人关,为了卡米尔才临时决定换主题。

事实上,当时的莫奈还没有“情圣”到那个地步。他当然是喜欢卡米尔的,不过换主题是因为知道他肯定画不完4米高,6米高的《草地上的野餐》,才赶紧用四天时间赶出了《穿绿裙子的女士》,在截稿日期之前交上去。

莫奈《草地上的午餐》

不过这幅四天赶出来的作品,却赢得了一片好评,甚至连当时苛刻的评论家都挑不出刺,说他简直描绘出了“巴黎的女王,艺术圈最杰出的才女形象,时髦而前卫的女性的缩影”。一句话说,就是潮爆了!

画中卡米尔身上的绿裙摆,利用光影的变化,完美地表现出了丝绸独有的皱褶敢,黑色条纹更加增强了视觉冲击力。而皮草大衣那种毛绒的质地,依然没逃过他的手心,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傲然又有品味,不会一味穷尽奢华的睿智女性。

四天,莫奈完美地证明了自己画画的功底,但是这却只是他不得已而画之的作品。人们对这件作品给予如此高度的评价,看到他呕心沥血画出的印象派风景画却大肆批评,一对比就显得有些讽刺意味。

自从一幅绿衣少女后,莫奈所有的画作中都只有一位女主角,哪怕是那幅有好几位女性同框的《花园里的女人们》,也全都是同一个人——卡米尔。

莫奈真的太爱卡米尔了。

他画她在花园时歇息的景象,画她撑着阳伞回眸的姿态(还是很符合现代摄影审美的仰视角度),画她在海边吹海风的情形,画她在一片红艳的花田旁刺绣的时候……唯有卡米尔,他怎么画都画不腻。

他甚至不用把五官画得明明白白,大家都知道他画的肯定是卡米尔。哪怕是别的画家描绘莫奈和一位女士在一起的场景,这位女士也一定是卡米尔。

马奈画的莫奈与卡米尔

生活稍有起色,马上跌落谷底,人事大起大大大大落说的就是莫奈了。因为在沙龙小有成就,莫奈才决定创作大幅作品《花园里的女人》,没想到这次却遭到了沙龙的拒绝,家人闻此消息,也决定不再资助他。最绝望的是,这时候卡米尔怀孕了。

凛冬降至。

莫奈问朋友拿钱,又想办法卖画,四处找喜欢他作品的赞助商,日子依然过得很艰难,一家人甚至要抵押画作当房租,实在交不起了就半夜“潜逃”。孩子出生不久,他更因为无法维持生计尝试过自杀。

《卡米尔与小狗》

但是莫奈的画作,始终阳光明媚,景色宜人。也许是自杀未果让他醒悟过来,毕竟无论是为了生计还是为了爱好,莫奈都必须继续画画,毕竟最爱的人就在身边。

而他又最讨厌黑色,要画,就要画出最喜欢的光线和色彩,方法依然是抬着画架到户外去写生。写生着写生着,就“写”出了印象主义的技法真谛。

那个时候,巴黎人在盛夏纳凉最好的去处,就是一处名为“蛙塘”的水上咖啡厅。人们会在水边,或者脱下鞋子踏入水中玩耍。有一天,莫奈约上雷诺阿早早来到蛙塘开始画画,也就是这幅《蛙塘岛浴者》,莫奈短促而粗糙的笔触风格变得明显。

尽管笔触整体偏粗,也没有细致地描绘出人物的衣物折痕等等质感,这幅画却能够让人脑补到当时池塘边热闹的场景。远处波光粼粼,而自己则身处树荫下的小船里,试问作为游客的你,真的会记得每个陌生人的容貌吗?莫奈想画的不是一张照片,而是一段记忆。

这也是为什么人家骂他们“只靠着印象画画,根本什么都没画下来”,他们却乐于把这个词作为自己画风的名称的原因吧。

虽然生活窘迫,但是穷人还是有穷人的玩法。带着儿子,莫奈和卡米尔到1870年6月才结婚,到诺曼底度蜜月。这也许是他们最甜美的一段时光,画画和爱妻是他幸福的最大来源。但是同年七月,普法战争就爆发了,一家三口逃到了伦敦。

《沙滩上的卡米尔》

在这里,莫奈接触到了康斯太勃尔和特纳的风景画。尤其是特纳的风景画,虽然笔触用法与莫奈不同,但是那种烟雨朦胧的效果却像在莫奈心里烙下了一个印子。

但是特纳本身就是备受争议的画家,他那种“模糊不清”的画作也一度是评论家们围攻的对象。模仿他的风格,莫奈自己的作品也没有好下场,一次又一次地被沙龙拒绝。好不容易,才在勒阿弗尔的一次展览上拿了个小银牌。

被沙龙拒绝的,除了莫奈,还有许多其他的印象派画家(雷诺阿、西斯莱,毕沙罗等画家)。主办方总是拒绝我们的作品,还能怎么办?自己做主办方呗!于是他们组织了一场展览展出自己的作品,结果却是自找苦头。

当时主流的杂志疯狂吐槽他们的作品,莫奈想表达的那种薄雾的效果根本令人无法理解,“这种方法根本不适合画画”,毕沙罗画作上稍显浑浊的白色被批成“画布上的色料残渣”,甚至有人往雷诺阿的画上吐口水……

展览过后,这群画家唯一的感觉就是心好累。

《日出,印象》

莫奈心更累,因为这时候卡米尔已经得了肺结核,健康每况愈下。在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,卡米尔的身体状况更是大滑坡,最后还确诊了子宫癌。在画下那副风姿绰约的《撑阳伞的女人与她的儿子》后仅仅四年,卡米尔便离开了人世。

《撑阳伞的女人与她的儿子》

莫奈画了人生中第一幅,也是唯一一幅,黑暗而压抑的画作——《病榻上的卡米尔》。在这幅画的右下角,他在自己的签名上加了一个小小的心形,这也是他一生中,唯一一个这样的签名。

《病榻上的卡米尔》

莫奈在大多数人眼中,并不是以肖像画闻名,那是因为在卡米尔去世之后,没人能够取代她的地位。而现在人们追捧的莫奈名作《睡莲》等作品,都是卡米尔去世之后,莫奈选择捕捉风景里的光线而画下的巨作。

莫奈和别的画家最大的区别,就是他不画事物“本身的颜色”,他只记录这件物品“反射出的色彩”,春夏秋冬,早中午晚,各有色彩,各不相同。一坨干草和一个荷塘,不是因为莫奈的名气变得价值连城,而是因为只有莫奈,能够看到那样的睡莲和草堆。

只不过再也没有那个撑着阳伞的女子,在花田里为他久久地伫立。

莫奈并非孤独终老。在卡米尔过世13年后,莫奈娶了名为艾莉丝的女子。而这第二次的婚姻,比起爱的行为,更像是一种补偿性的责任。

自从卡米尔不在了,艾莉丝一直默默地照顾着莫奈和他的孩子们,甚至一度有流言蜚语说莫奈“和新妻一起参加卡米尔的葬礼”,最落人口舌的,是艾莉丝自己也有着丈夫和孩子。

而莫奈却不曾劝她离婚,直到艾莉丝的丈夫去世,他才决定与艾莉丝结婚。婚后,他任由艾莉丝销毁卡米尔存在过的一切证据,照片,信件,却也不曾为她画下新的画作。

这道送命伦理题,没人能够做好。

莫奈和卡米尔

正如莫奈老了之后,在画那28幅鲁昂大教堂的时候才发现,经历了一生的波折后,要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是多么困难。如果人心如此复杂,余生除了画画,还有什么值得再花费心思。

莫奈一直画到了患上白内障,几乎连画架都看不清,手都握不住画笔,要用绷带缠住的地步。他的葬礼上,他生前的好友,也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总理克里蒙梭坚持要拿走他棺材上的黑布,换上了一块花布:“No black for Monet”。

莫奈,不会有黑暗。

资料来源:

15 Things You Didnt Know About Claude Monet

莫奈《日出 印象》印象派的由来——艺术科普向短片

The jealous love rival who tried to erase all trace of Monets muse

Claude Monet-Wikipedia

Camille Doncieux, Monet’s Muse

Woman in a green dress - by Claude Mone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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