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灯二

莫言最近很火的一段话你知道多少(莫言励志故事太火了!被莫言这部神作笑疯了)

《红高粱》剧照。

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,莫言并未停止脚步。他写书、做公号,试图和年轻人对话。他把“严肃文学”变得更加亲民,年轻读者也给了他良好的反馈,比如在他公号下热情留言,比如重新捧起被神话的严肃文学。

莫言的《生死疲劳》再版,一个月内印了50万册,或许会令许多人意外。但如果读过这本书,就会发现,莫言再次吸引大量年轻读者,是在情理之中。

在莫言的文字里,无望之中的希望,动荡之后的平静,置身事中的旁观,无奈以后的坦然,也许能够稍稍开解今天奔波焦躁的年轻读者。

✎作者 | 曹吉利

✎编辑 | 程迟

2022年,距离莫言在斯德哥尔摩接过瑞典文学院颁发的诺贝尔文学奖,过去了整整十年。

这十年里,莫言的声望已经远远超出文学范畴,但对很多“慕名而来”的读者来说,他的小说依旧不是那么“好读”——

大段大段汪洋恣肆的描写、来回切换的叙述视角、现实与想象之间的自由跳跃,并不会带来太过轻松的阅读体验。

必须承认,捕捉莫言的魅力,需要迈过一道不低的门槛,而当下的年轻人想要抵达传说中的“高密东北乡”,也要经过一段漫长的路程。

如果要为这段路程选择一个起点,那或许可以是写于十七年前的《生死疲劳》

《生死疲劳》

莫言 著

读客文化 | 浙江文艺出版社,2022-1

挤出来的幽默

顾名思义,小说的主题就是生生死死之间的奔波,和浸透在这些奔波中深深的疲劳——

地主西门闹自认为被冤杀,大闹地府,终于获得阎王准许,再次投胎回到他所在的村庄西门屯,转世为驴。过完驴的一生,继而又转世为牛、猪、狗、猴,最后一世成了带着先天疾病的大头婴儿,反复讲述着他曾作为畜生的种种奇特经历,由此完成了传说中的六道轮回。

做人时谨慎,做驴时忠勇,做牛时刚烈……每一世的“西门闹”都带着前世的记忆,但也有着不同的性格特质。六道轮回的各色视角,贯穿了西门屯几十年的历史,而这样的结构,本身也是对更加宏大的历史进程的一种幽默呼应。

和莫言其他的长篇作品一样,《生死疲劳》也是一部很挤的小说:视觉上层层堆叠的文字描写,主人公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反复往生,波浪般涌来的历史运动,几十年里笼罩在村庄头顶的饥饿与贫瘠,都能让人感到这种密不透风的压迫感。

 

《红高粱》剧照。

但在莫言的作品序列中,《生死疲劳》又是相对特别的那一个:它没有《红高粱家族》等其他长篇小说深沉的乡土性,也并非一些中短篇作品那样纯粹的戏谑游戏,《生死疲劳》的幽默感,是根植在荒诞的叙事结构中的——传统的往生轮回,发生在距今不远的时代,当然足够荒诞,但透过这样奇特的角度来洞察这片土地,自然营造了一种“熟悉的新鲜感”,便又生生挤出来几分幽默。

比如对动荡年代,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描写:“‘大叫驴’的嗓门,经过高音喇叭的放大,成了声音的灾难,一群正在高空中飞翔的大雁,像石头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下来……集上的人疯了,拥拥挤挤,尖声嘶叫着,比一群饿疯了的狗还可怕。……”

乡土性是莫言小说的特色之一。/图虫

在空中回荡的声波,击落高飞的大雁,落入人群的大雁,瞬间血肉模糊。这是一段很“莫言”的描写,足够魔幻的情节镶嵌在足够真实的场景中,我们才刚刚捕捉到一丝由压抑生活挤出来的幽默感,这点幽默又迅速被血腥掩盖。

等合上书页,在某一个恰当的时机,如此黑色幽默的场景又会重新盘踞我们的脑海,挥之不去。那时,狡黠的莫言应当握着笔,躲在一个遥远的地方,偷偷眺望着他的读者们的所思所想。

高密东北乡:莫言的“马孔多”

一条小小的胶河,全长不过一百多公里,发源于胶东半岛南侧的丘陵,迤逦向北,流经高密,注入胶莱河。胶河畔的平安庄村,是高密县城东北方向的一座村庄,它和周边的一片村镇,有个更为人熟悉的名字:高密东北乡。

“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,绵延数代之后,很难再见一匹纯种……”1984年,在短篇小说《白狗秋千架》中,莫言第一次使用了“高密东北乡”,从此以后,这片在地图上并不显眼的土地,承载了他大部分的文学想象,用莫言自己的话来说,笔端对准故乡之后,原本没东西可写的状态被打破,灵感奔涌而来。

有人说反复出现的高密东北乡,是莫言的文学原乡,这样说既有道理,也不完全准确。

在那个年代,书写故乡是一种很常见的文学选择,但莫言很快就把高密东北乡与现实中的地理概念剥离,一番分拆、拼接、异化之后,它更接近一个纯粹的文学概念,而不再是很多作家笔下沉甸甸的家乡。

就像莫言自己描述的那样:“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、最超脱最世俗、最圣洁最龌龊、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、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。”这片土地的复杂程度远超现实,而更多属于文学。

高密东北乡。/图虫

比如《生死疲劳》中西门屯发生的种种荒唐事,自然不会被读者理解为高密东北乡的简单影射,但小说又确实以真实历史作为背景。真真假假、虚虚实实、影影绰绰,回到高密东北乡的莫言,灵巧地操纵文字和故事,评论者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高密东北乡,是属于莫言的充满魔幻的马孔多。

但如果将《生死疲劳》与所谓“魔幻现实主义”的诸多作品仔细对比,又会发现,马孔多的比喻也并不完全妥帖。

无论是西门闹从人到牲畜的宿命轮回,还是他所目睹的历史波折,都是高度本土化的。结合了民间信仰和群体记忆之后,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不是单纯的复刻,而是如多年后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中所写:“体现了中国的民间故事和历史,在这些民间故事中,驴与猪的吵闹湮没了人的声音,爱与邪恶被赋予了超自然的能量。

高密东北乡对莫言来说,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文学概念。/视觉中国

《生死疲劳》无疑是莫言的成熟之作,不仅完全超脱了过往的“乡土文学”,也跳出了舶来的“魔幻现实主义”的模仿窠臼。

尤其在今天,当越来越多中国人走出乡土之后,通过这部小说回望高密东北乡,这片土地上的历史、历史笼罩下的这片土地,又有了更为奇异的光彩。

生死焉能不疲劳?

贯穿小说的主线人物是西门闹,而通过西门闹六世的观察,单干户蓝脸更像是真正的主角。

在几十年的浮沉中,他像一叶倔强的小舟,颠簸不沉,拒绝融入所谓“历史的洪流”。这样的坚守,当然不是出于被今天人们挂在嘴边的“独立思考”,而更加接近一种原生的农民的土地智慧。

更耐人寻味的是,最终让他卸下这份倔强的,不是强力,不是衰老,不是后悔,而是大时代本身的转换。小说中的时间线一直延续到2000年,白云苍狗,世易时移,西门屯的众人和书外的读者,在回望身后的时光时,也都不得不像最后的西门闹一样——“不恨了”。

《生死疲劳》的主题,超出了通常意义上的反思文学、伤痛文学,也就有了更加深远的解读空间。

莫言于斯德哥尔摩领取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/wiki

1994年,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,他在获奖演讲中盛赞莫言:“如果有可能选出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,那就是莫言。在我知道的中国作家中,莫言是最出色的。” 那时,在遥远的瑞典,莫言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,直到十八年后,大江健三郎的预言果然成真。

这听上去与所有名人的励志故事相似,但现实中的莫言,并不是一个单干户式的人物,他的经历很大程度上与今天流行的“小镇做题家”相似。

莫言从小渴望离开贫瘠的乡村,去别人家借书看,推十圈磨才能换一页书。参军入伍后给家中大哥写信,他连用数个成语表达心中改变命运的急迫:破釜沉舟、背水一战、垂死挣扎、成败在此一举。但在真正离开乡村之后,莫言对城市也不完全适应,第一次进城,不会打电话,甚至不会坐公交车。无论乡村还是城市,都不是莫言绝对的归属地,他始终夹在中间,保持着冷漠的观察。

今天的年轻人,依旧有着相似的疲劳,甚至更为焦虑,但如果要在莫言的作品中得到纾解,那大概也只能失望而回。

 

莫言的文字无法纾解当代年轻人的疲劳和焦虑,但却能让人窥见世界的荒诞。/豆瓣

莫言的文字不提供安抚,他的书是万花筒,把现实与想象排列组合后,呈现世界本质性的光怪陆离。不过话说回来,窥探这种光怪陆离,继而接纳历史和人性的荒诞,也不失为一种逃脱焦虑、逃脱“生死疲劳”的方法。

前几年,托名“诺奖得主莫言”的鸡汤满天飞,逼得作家本人不得不亲自出面回应:这些话都不错,但不是自己说的。

“世事犹如书籍,一页页被翻过去。人要向前看……”这句话倒的确是莫言在《生死疲劳》里所说,算不上鸡汤,更像是蓝脸式的土地哲学。

生死焉能不疲劳?这份无望之中的希望,动荡之后的平静,置身事中的旁观,无奈以后的坦然,也许能够稍稍开解今天奔波焦躁的年轻读者。

今 日 话 题

你最喜欢的莫言的书是哪一本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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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丨曹吉利

编辑丨程迟

校对 | 凌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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